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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松本良順離開了房間,剛想無奈地扶一下額頭之後立刻就又看到八重那張疼得扭曲卻又極力想表現出無辜於是變得格外猙獰的臉,整個人的無奈心情頓時達到了頂峰。

“我警告你,等你病好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他恨恨地伸手在八重額頭上敲了一下,“你最好祈禱你的病好不了。”

小鬼嗯了一聲,單手握住他的袖子之後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重又埋回了被窩裏,再不多說一句話。

一雙手冰涼。

屯所裏沒有女性,就連雜役都是清一色的男性,加上人手不足忙到幾乎要把屯所周圍路過的所有野貓的手都借來用,照顧八重的任務居然最後落在了雖然已經不用整天臥床,但是還是被禁止離開屯所的沖田總司的頭上。

身為一番隊隊長的某人相當憋屈地接受了這份工作,大娘帶著異樣的眼光交代了他不少事情,之後他就開始了每天一邊給疼得絲毫不在乎形象滿被窩打滾的小鬼灌紅糖水一邊例行威脅她一旦病好就弄死她的生活,幾天下來手被對方捏紅好幾次,好在小鬼畢竟是小鬼手勁還沒大到能對他握劍產生影響,所以也就任她去了。

雖然沖田總司一向對待小孩子都很溫柔,不過耐心好到能容忍對方捏住自己持刀的手這種程度的卻根本沒有。於是時間不用久,只消三天,就連近藤勇也都在撇到他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腕之後調侃起了那一圈紅痕。

“嘖嘖,慘不忍睹嘛。”近藤勇笑瞇瞇地用手上的筆端虛點了點沖田總司,“這可不得了,對方可是病人也是我們新撰組重要的客人,你沒再拔刀吧?”

一邊說一邊還著重強調了那個“再”字。

“小爺我怎·麽·可·能·呢……”暫且因為不準出門而沒隊可帶的一番隊隊長咬牙切齒,“松本醫生和同他一起來的大娘都特意囑咐我了不少話,當·然不可能為難她。”

“啊是麽。”近藤勇語氣輕快,“嘛,我家那位也有這樣的時候,不用緊張,等等過去就好。”

“……近藤先生,有些話我憋在心裏三天了,一直都沒問。”沖田總司默默扶住額頭,“現在正好有機會,我能說說麽?”

“哦?”

他一字一頓。

“……為什麽,小爺我,非得知道這種原本小爺我根·本不用知道的奇怪知識不可啊餵!”

“松本醫生信任你嘛,你看,你忍心把這麽小的孩子交給那個魔鬼阿歲麽?你忍心讓正值妙齡的少女落到平助手上麽?你忍心讓正在生病的小鬼被我這種忙成狗她就算哭暈過去都沒空管一下的人手上麽?”

“雖然你好像說了什麽特別對不起同伴的話不過我不會替你保密的如果他們問起來你就知道是我說的了……”沖田總司默默瞇起眼睛,“而且自稱忙的不行的人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

“哦,轉換心情嘛,轉換心情。”近藤勇攤攤手,“總司啊不是我說你,你身為年輕人,不要這麽頑固嘛,稍微活潑一點嘛,多知道一點女孩子的事情對以後你娶老婆是有好處的。”

這也活潑過頭了吧!這也知道得太多了吧!他是武士不是大姨媽小助手啊!

總之反正這個昏迷剛醒就鬧得屯所裏一些人(比如沖田總司,沖田總司和沖田總司)人仰馬翻的小鬼,一連在床上滾了七天。在這七天之中她看上去太過病怏怏直接導致某天沖田總司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屯所庭院裏晾衣服的時候一瞬間以為看到了別人。

八重此時將將好晾完一盆衣服,站直身子擡手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稍稍一個轉臉就看見了沖田總司,楞了一下之後一下子就顯得有點慌張了起來。

“總司……”她不知所措地撓了撓臉,擠出了一個笑來之後立刻低下頭,“……早。”

“啊。”沖田總司頓了頓,點了點頭,“早。早飯吃了麽。”

“恩……”八重應了一聲,“做好了都放在廣間裏,大家吃完了就出門了。”

“……好吧,我已經深刻明白我起晚了這件事,你不用繼續提醒我這一失誤了。”沖田總司攤攤手,“以及,小爺我問的是你,我知道那群家夥誰都不會錯過早飯的。”

“恩……”小姑娘默默搖了搖頭,“做完飯就來洗衣服了,還沒來得及……”

“去吃飯。”

“誒?!可是那邊還有兩盆衣服……”

“我說話你沒聽到麽?我讓你丟了那盆衣服去吃飯。”沖田總司打斷她,“早飯不吃容易貧血,衣服過幾天自然有人來收走去洗,輪不到你一個小鬼動手。”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閉嘴乖乖去吃飯。”青年撇撇嘴,一邊打量了一下她因為洗衣服而濡濕了不少地方的衣服,一邊懶洋洋地撂下話來,“給你時間換衣服,我吃完之前在廣間沒看到你人的話……該怎麽樣你自己看著辦。”

“我……”

“再廢話就揍你,說到做到。”他看了看八重,“以及如果再給我看到你把衣服弄濕了還穿著不去換的話,揍你。”

八重再想申辯兩句,可沖田總司卻很明顯一副不想理她的架勢,甩著袖子走遠了。

同樣是久病,恢覆得更快一些的沖田總司相較八重卻清瘦了更多,走起路來身上單薄的衣服被風吹出身體的輪廓,遠遠看上去就仿佛下一秒要被吹倒一樣。

八重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沖田總司的背影,最後才默默地低下了頭,抱起了腳邊的洗衣盆,默默地沖著放臟衣服的房間走去。

雖然沖田總司話是這麽說了,但是對她來說,她已經沒辦法讓自己和從前一樣理所當然地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無論沖田總司對她說了些什麽,做了什麽樣的威脅,但是在做完所有她給自己找的事情之前,她大概都不會在大家吃飯的廣間裏出現了。

她還記得之前近藤勇有一次來看她的時候說的話。

“我們調查了一下,你的父母都卷入了浪人之間的爭鬥死去了,你家的房子作為重要的案發地點現在也已經被封存,就算重新開放了那種地方也不再適合女孩子居住了,如今你既然沒有容身之所,就在屯所裏住下好了,雖然屯所裏一向沒有女性和小孩子長住的道理,不過畢竟情況特殊,相信大家也能理解。”

當時八重相當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而她卻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且已經決定為了這個想法做出些什麽來。

☆、無理取鬧

沖田總司一碗飯吃完,放下碗筷之後確信了八重放了他鴿子這件事。

“膽子真大。”他牽起嘴角笑了一下,單手撐地站了起來,“吃定了我不會真的動手揍人麽?”他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手,“那就讓她看看我到底會不會真的揍她好了……”

他雙手袖在袖子裏,大步流星地走出廣間。

剛出門就看見了從旁邊的走廊拐彎處走過來的藤堂平助——手裏還半推半牽地拽著一個一臉不太情願的小鬼。

“哦!總司!”看到沖田總司,藤堂平助顯然很是激動,把手裏的小鬼向前又推了推,“正好看到你了,我剛剛巡查回來路過中庭就看到這小鬼臉色煞白地在晾衣服,有點在意就問了一下情況,結果居然真的還沒吃飯。”藤堂平助一臉“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的無奈表情,“明明我們出去巡查的時候就讓她也早點吃飯了,結果這都回來了她居然還在那兒跟臟衣服作對……”

沖田總司挑挑眉。

“虧她能做得下去。”

屯所裏都是大老爺們,誰都不會也不想去碰臟衣服,而就算臟衣服堆成小山其實也沒人在意。自從周圍的人家搬走了之後,屯所裏就連做飯的大娘都不來了,平時早中晚飯還得靠隊士們輪流準備,更別提負責洗衣服的姐姐們,所以屯所裏就養成了一周將臟衣服集合起來送出去清洗一次的習慣。

此時距離上一次送出去已經過了五六天,正是屯所臟衣服堆積得最多的時候。

之前見到沖田總司的時候她表示還剩最後兩盆,這得起多早才能把那堆衣服靠一己之力洗到只剩兩盆?

難怪眼睛下面都有了黑眼圈。

沖田總司嘆了一口氣——等等,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

他當即又板起臉。

“我之前和你都說了些什麽?我讓你什麽時候怎麽過來的?你又是什麽時候怎麽過來的?我說的話對你來說是可聽可不聽的麽?”

八重並不身邊,只是站在平助稍微靠後一點的地方,默默地低著頭微微搖了搖。

“還有事情沒做完,所以先不吃飯。”

等了一會兒等到的卻仍舊是這種回答,沖田總司這下也徹底冷下了臉。

眼見著氣氛馬上就要僵硬到冰點,雖然也會覺得小孩子麻煩但是直覺如果他們再這麽僵持下去一定會發橫更麻煩的事情的藤堂平助迅速伸手打了圓場。

“嘛嘛不要這麽兇嘛總司,平時你也不這樣怎麽一到這種時候就不冷靜沒看出你還挺有當嚴父的潛質的嘛。”他一口氣說完沒敢看沖田總司就迅速轉向了八重,用他自覺最適合哄小孩子的語氣,“小八重你也不要這樣嘛,總司他也是擔心你……”

“小爺我擔心她做什麽。”這次藤堂平助的話沒講完就被總司打斷了,他冷笑一聲,“小爺我擔心樹上的麻雀都不會再擔心這種不識好歹的死小孩。”說罷他就側了身子從藤堂平助身邊擦身離開,臨走時還撂下一句話。

“啊對了平助,你好像也挺能對付這種小鬼的,交給你了。”

沖田總司丟下一句話就閃人,被留下的藤堂平助則無奈萬分。

——我現在就自首我根本不會逗小孩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會冷場的話作為屯所哄小鬼一把手總司你敢不敢現在立刻馬上回來救我?

總之沖田總司淡定地丟下了一個看上去很乖但是理論上絕對不會很乖的小鬼和一個拿十五歲一下的女孩子都沒辦法的花花公子走了,指望他回來幾乎不可能,藤堂平助默默決定把剛剛的話說完,並且為了報覆沖田總司的無情無意無理取鬧(……),還得添油加醋地煽動一下。

“別太在意,最近總司一直因為生病在屯所禁足,心情不太好。”他按了按八重的腦袋,“總之先進去。”

小鬼仍舊搖了搖頭。

“又怎麽了?別這樣嘛你不說話沒人知道你在想什麽的。”藤堂平助扶了扶額頭,“總司惹你你不跟他說話了就算了,我可沒惹你啊,我們連刀都扔給那個和田了就為了把你救回來,你要是真想把自己餓死在屯所我們就真的虧大了……”

藤堂平助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八重雖然沒說話,但是看上去還是有些動搖的。

於是作為一馬當先先生,乘勝追擊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總之趕緊進去吧。”他在八重背後推了一把,然後眼看著小鬼踉蹌著栽進廣間之後自己才擡腳跟上,“自己盛飯啊我不知道你要吃多少。”

於是接下來就是藤堂平助一個人的表演場。

八重一個人端著飯碗小口吃得相當秀氣,而藤堂平助則隨口給沖田總司的光輝形象添磚加瓦(自認為)。

“那天我出去巡查前跟他說了你的事兒,巡查回來就發現他已經試圖砍過你一次了……不過這家夥第二天我們都還沒走呢就又跑去看你來著,別看他現在這麽兇,不過你生病那幾天可都是他照顧的,嘖嘖,可耐心。”

“不過說起來啊,我們都叫過你吃飯了,幹嘛非要跑去做這些臟累活,這種事情有的是人去做,你就安心在屯所呆著養病就好了嘛。”

八重低著頭,沈默了一陣子之後,長舒一口氣。

“不可以……”她沈吟著開了口,“如果沒有用的話,就不能呆在這裏了……”

“哈?”藤堂平助相當茫然,“這種事情誰規定的我怎麽沒聽說過?屯所裏雖然現在的確沒有吃閑飯的人吧,可是沒人規定不做事就要被趕出去吧?”

“因為我是女孩子……”八重默默低下頭,“如果沒有用的話,不能長時間呆在這裏,一定會有人反對的。”

“誰跟你說這些的?”

“小勇說,屯所裏小孩子和女孩子都不可以長住。”

“小勇……?”藤堂平助聽見這個稱呼,楞了楞之後才反應過來,不禁有點失笑,“啊你是說近藤先生?他跟你說這個肯定不是為了讓你操心的,你往心裏去幹啥……啊,你是因為他告訴你屯所不住女人所以你就開始折騰自己了?”

八重搖搖頭。

“不僅小勇,總司也說過新撰組不養閑人……”

藤堂平助按住臉。

“哈……我要說什麽好,敢不敢來個人告訴我我這種時候該說什麽好?”他長嘆一口氣,“我跟你說,如果你真要把這些事當做己任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事情是做不完的,累倒了餓死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屯所裏也沒人有時間一直照顧你,你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該吃吃該喝喝睡覺好好睡……你今天什麽時候起的床?”

“寅時多一點(三點左右)……”

“……天都沒亮,虧當時沒有隊士把你逮起來。”藤堂平助拍了一下腦門站了起來,“總之就是這樣了,你慢慢吃,我把話都說完了,最後要怎麽樣還是得看你自己,要走哪條路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別人也沒法在這上面幫你什麽。”

“恩。”八重點點頭,“謝謝平助……”

“謝什麽,應該的。”青年揮揮手,轉身準備離開廣間,卻被八重叫住了。

“那個……平助。”她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平助就我回來的時候,有看到一支發簪麽?大概這麽長……很漂亮的。”

藤堂平助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好像沒……恩,確實是沒有的。”

當時的情況雖然混亂,但是至少他記得還算蠻清楚,被和田義亮挾持之前八重就是披頭散發的,長發擋住臉,所以他們才會一個都沒認出來眼前被挾持的人是誰——事實上他們當時以為是路邊流浪的乞丐,只是出於“乞丐也是市民”的心態才會對和田義亮妥協把她救下來的。

聽見回答的八重別的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低下頭。

“這樣啊……那,謝謝你了。”她深吸一口氣,“那平助你去做你的事情吧,這邊一會兒我會收拾掉的……”

“哦好,那就交給你了。”藤堂平助沖著八重揮了揮手,離開廣間。

最後只剩下八重一個人,她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把剛剛吸入肺裏的所有濁氣都吐了出來。

肺裏的空氣被排空的瞬間她眼眶就紅了,剛剛一直憋著的眼淚大滴大滴落進手裏的飯碗裏,她伸手用袖子拼命去擦,但是剛剛洗衣服的時候衣袖已經被打濕了,現在無論怎麽擦都仍舊一臉水,到最後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眼淚,哪些又是衣服上原本就有的水。

又丟了。

從元治元年的六月五日起,她弄丟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朋友。

最後弄丟了吉田稔磨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也是最後一樣東西……而她真正清醒了之後甚至連那支發簪丟在哪裏了都想不起來。

八重抱著只吃了一小半的飯碗在廣間裏一個人默默地,無聲地哭了很久,最後和著眼淚將剩下的半碗飯味同嚼蠟地草草吃完,手忙腳亂地將臉上的眼淚擦幹凈,頂著被擦紅的一雙眼睛半張臉收拾了廣間裏留下的所有碗筷,抱著往廚房走去。

☆、鴕鳥情結

從廣間離開之後,路過了沖田總司的房間的藤堂平助想了想,還是拐了進去。

探病是一個方面——雖然沖田總司已經和恢覆得和正常人看不出什麽區別了,但是覺得男人沒事還要去造訪男人房間實在是一件非常不風雅的事情的藤堂平助覺得必然需要這樣一個口實才能說服自己本周第二次進總司的房間,而讓他即使將理由找得如此蹩腳也要拐進沖田總司房間的原因則是八重。

恩,不要誤會,藤堂平助君即使再怎麽游走花叢,也不會對一個完全未成年的小鬼有任何奇怪的感情,只是在他的意識裏從某一次被沖田總司鄭重拜托了送八重回家這種事之後已經將沖田總司和八重的監護人這個詞綁在一起了,既然之前沖田總司還為了八重不吃飯這事兒動過怒,自己既然知道了原因,也有義務跟監護人稍微溝通一下。

不過讓他相當意外的是,本來應該在房間裏的那個人,此時只留下了一間空空蕩蕩的屋子,人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對於他一個病人來說屯所能呆的地方就那麽幾個,藤堂平助來的路上路過了中庭和劍道場都沒有看到沖田總司的人影才會猜測他在房間裏,結果這下所有猜測統統被閃避了,青年摸不著頭腦,最後也只好攤攤手該幹嘛幹嘛。

而這時候本該在房間裏被好好禁足的沖田總司,正隨意地穿了一身居家和服,腰間配著刀,袖手隨意地走在京都的街上,步履平常面色紅潤嘴角還噙著一縷微笑,總體看上去絲毫沒有一絲病人的樣子。

作為帝都,京都一直是個比較開放的城市,京城街上的少女們比起一些鄉下小城中的少女們來說要開放許多,眼見著有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從自己面前走過去,一路上不少姑娘們都向沖田總司投來了青睞的眼光,沖田總司一一微笑著回看過去,惹紅了不少姑娘的臉。

然而街上少女們火熱的眼神在他踏上了三條大路之後開始逐漸冷清了起來,待他走過三條小橋往北拐彎的時候,街上的人看他的眼神已經變成了警惕。

沖田總司卻並不在意,他只是仍舊走他的路,並且不一會兒就到達了此次最終的目的地。

剛要擡腳踏入,沖田總司就被旁邊的一位大嬸叫住了。

“那邊的那個誰……”大嬸站在自家門口,皺眉看著沖田總司,“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沖田總司一挑眉。

“我?”

他自覺隊服的樣子和穿常服的時候沒什麽分別,但是原來二者之間區別這麽大麽?這條街他之前帶隊巡查的時候常常走過,居民沒理由不認識他的。

“沒錯,就是你。”大嬸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人?這個地方前段時間剛發生過很嚴重的事件,如果你沒有特殊的事情的話最好還是離開比較好,否則被壬生狼……”

大嬸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從屋裏竄出來的大叔捂住了嘴。

“別亂說話啊老婆子!”大叔低聲顫抖著把大嬸往回拽,“萬一被別人聽到……”

“啊呀!我居然忘記了這真是……”大嬸自己也忍不住捂住嘴,卻還是忍不住要告誡沖田總司,“你也趕緊離開這裏啊總之就這樣了……哎,自從那事兒發生之後這附近都沒什麽人來了,真是的,讓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怎麽活。日子難過啊……”

青年站在那裏靜靜地聽著,直到目送著大嬸跟在大叔背後回家之後關上門之後,才將臉轉向自己原先目標的這棟建築物。

從檔案上來看,這棟房子在幾年前才剛剛翻新過一次,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已經十分破敗了,大門還維持著當天被破門而入之後搖搖欲墜的樣子掛在一邊,視野可見的地方到處遍布刀痕,甚至有些地方被刀砍透了,外面的光透到屋內,形成一束小小的光束。

而至於裏面的狀況,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麽樣子的。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自己的功勞,而如果自己當時沒有出狀況的話,本該發揮更大的作用。

聽說當時逃走了不少人,最後還都是會津藩兵一一抓回來的。雖然新撰組只有24人在池田屋也是理由之一,但畢竟沒能完美地完成任務,評價總會有所下降。

沖田總司嘆口氣,然後把思緒從過去拉回到現在,一腳把眼前那扇破敗的門直接踹開到一邊,舉步走了進去。

池田屋的事剛過半個月,雖然屍體已經被清理幹凈,但是屋子裏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混合著半個月左右沒打掃過所積攢的薄灰,嗆得沖田總司默默皺了皺眉頭,伸手握拳在唇邊輕掩著咳嗽了幾聲,等狀況平穩下來了之後才開始借著外面從千瘡百孔的窗戶和墻壁上透出來的光,瞇起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

而另一邊,藤堂平助沒找到沖田總司,卻發現了偶爾路過的近藤勇。

他一個想法在腦袋裏還沒轉完半圈,嘴上卻已經提前叫住了對方。

“哦!近藤先生。”他相當有興致地沖對方揮了揮手,“今天不忙?”

被叫住了的近藤勇停下腳步轉過身。

“哦平助啊。”近藤勇笑瞇瞇地點點頭,“是啊,難得忙裏偷閑半天……有事麽?”

“啊啊是這樣的啦。”

藤堂平助是個挺擅長總結概括的人,所以談話時間並沒有持續很久,處於絕不會惹人厭煩的時間點。但是看著藤堂平助說話的架勢,近藤勇卻還是默默地伸手抵住了額頭。

“平助啊……你這樣實在是沒法不讓我想到當年屯所還在壬生村的時候隔壁住著的大嬸,不由自主地替你擔心起以後嫁不嫁得出去的問題啊……”

“餵等等近藤先生,從我身上想到大嬸就算了但是為什麽得是嫁出去啊!”青年當場跳腳,“早知道是這個後果就不跟你說了啊餵。”

“嘛嘛不要生氣嘛。”近藤勇笑瞇瞇地伸手沖他壓了壓,示意自己是開玩笑的,“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既然你跟總司的話有用,當然是你們隨便誰去說一聲讓她別這麽拼命唄,說實話看到這麽小的孩子……尤其還是女孩子,做這麽多重活還是有點於心不忍啦。”

“我倒是覺得比起我們來說她更聽你的話。”近藤勇想了想,“我們兩個倒算是跟她鬧慣了,一般情況下小孩子逆反心理也重,所以比起我們來說你這個救她回來的人說話反而會更有分量一點,你覺得呢?”

“哦說的也是。”藤堂平助(相當容易就被說服了的樣子)點了點頭,“那我和新八左之他們說說看。”

“恩啊。”近藤勇一邊點頭一邊看了一眼天色,“那就這樣,我先回去找阿歲有點事兒……”

“哦!走好近藤先生。”青年誇張地揮了揮手,“那就這樣,我也會去補個覺,下午還有巡查……哈……總司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事太多簡直要累爆了啊餵……”

藤堂平助撓著腦袋走遠了,近藤勇也照著自己原定的路線繼續走下去,絲毫沒有調轉路線拐去西邊,看看剛剛的話題人物的想法。

雖然很能理解藤堂平助的關切,但是近藤勇卻覺得在現在的情況下,八重不得不去靠自己面對些什麽。

雖然他們都可以幫她,但是無論如何這種幫助都只是一時的,她的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一旦問出需要的信息——或是確信他們的口風太緊,根本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之後,等待他們的就只剩下死亡。

八重此時已經與父母雙亡無異,未來的路上也很可能會出現“憎恨新撰組”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最低限度地供給她生存必須品之外,近藤勇不希望整個新撰組和她再有更多瓜葛。

雖然可能對於一個小孩子這種應對方法太過殘忍,但是這樣至少能保證在事情再也瞞不住,關於元治元年六月五號那天的所有的真相都於光天化日之下暴露無遺之時,八重不會因為心理落差太大而崩潰。

與其讓她什麽都不做在屯所裏仍舊無憂無慮地被養大,還不如讓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點雜事,這樣至少到最後大家能做到兩不相欠。

雖然說法聽上去或許很是肉麻,但近藤勇仍舊認為這是他站在新撰組的立場上,能夠給予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小孩子最後也是唯一的溫柔。

但總之,不管是事情的真相,還是沖田總司為什麽會發火,還是藤堂平助在說完“言盡於此”之後又做了些什麽,亦或是近藤勇到底是怎麽想的,對這些統統都一無所知的八重在哭過一次之後,終於調整好心情,放平穩心態,把吃飯之前落下的所有事情趕在天黑之前做完了。

畢竟無論如何,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一直愁眉苦臉的話,吉田稔磨想要她替他看的那個能讓人有所期待的未來是絕不會到來的。

看著晾了小半個中庭的白花花的衣服,她默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松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她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恩,如果你繼續這麽勤勞的話,以後大概也不會再有這麽多了。”

人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冷不防響起,原本只是自言自語,沒有期望過有任何回應的八重一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輕聲尖叫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

隨著她的腳步,以及肩膀的某個觸感,背後傳來“噶啦”一聲輕響。

“啊……”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掛滿剛洗好的衣服的晾衣桿就這樣在碰撞之下,默默地,一聲不吭地,但卻無法挽回地倒了下去,並且照著這個趨勢,絕對會碰到後面那根桿子。

連鎖反應什麽的她已經不願意去想象。

“啊……救……嗚哇哇哇哇哇!!!”

不願意目視現狀的小姑娘抱著頭蹲了下去,決心就算把腦袋埋進土裏也不要看到等一下中庭裏將會出現的慘狀。

☆、失而覆得

抱頭蹲地的瞬間,其實八重已經做好了明天全部返工的心理準備,然而過了好一陣子她都沒聽到晾衣桿真正落地的聲音,更別提那之後理論上會出現的各種連鎖反應,這才悄悄將捂住眼睛的手指打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觀察地面的情況。

一片齊整。

所有的晾衣架都好好地放在那裏,沒有碰倒也沒有掉落一地的衣服,看到這樣的景象,八重終於輕松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差點以為白幹了。”

一邊說著,一邊朝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而那個嚇了她一條的人正一手扶著晾衣桿,一手拎著一個看上去很舊的布袋子,一臉相當不爽的表情看著她。

“有這麽可怕麽?你那破表情也太失禮了吧。”

“誒總司?”

“是我很奇怪麽?”沖田總司沖她皺眉,“我的房間在那邊,中庭是我必經之地從外面回來會來這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那你也沒必要悄悄出聲嚇我一跳嘛!”

“我堂堂正正站在這裏跟你說話你說我是悄悄出聲?”沖田總司一巴掌拍向八重腦袋,“你是故意來討打的麽?”

“不是這樣的啊!”八重捂著腦袋,“我只是剛剛沒有看見你於是被你嚇了一跳而已這樣就要揍我簡直太可怕了你是鬼麽!”

“是哦我是鬼你不知道麽。”沖田總司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那麽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八重歪了歪腦袋表示不解,然而沖田總司卻不再給她任何解釋,而是將手裏的那個袋子遞給了她。

“那種話題隨便怎樣都好了,比起那個,這個你拿著。”

“誒?”

“讓你拿著就拿著。”青年皺了皺眉,“把平助跟你說的話記好了,現在沒人能像你的父母一樣照顧你,對你來說別的事情都該放一邊,照顧好自己讓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別瞎折騰……該當真的話當真不該當真的話你別一個一個都記得那麽牢,你也不小了,稍微培養一下自己的判斷能力如何?”

八重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然後找不到話題的她看了沖田總司幾秒之後低下頭去拆他遞來的袋子。

一邊拆就一邊聽見了衣物的悉索聲,用餘光撇到沖田總司正在準備離開的八重迅速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了頭。

“咦總司你這樣就走了麽?”

“我和你不一樣,每天不保持足夠的睡眠會影響第二天的工作。”沖田總司攤攤手,“總之就這樣,晚安。”

“什麽嘛晾完衣服我就準備回去睡覺的啊。”

“哦,可是跟我有什麽關系。”沖田總司回頭輕笑,沖著八重攤攤手,“總之晚安了。”

“總司也晚安。”八重沖他揮揮手,然後掃了一眼庭院裏的衣服,又看了看手裏被拆了一半的袋子,最後把它提在手上,朝著自己被分配到的那間屋子走去。

回到房間後,借著從未關的門裏投入的月光,八重終於打開了那個袋子。

裏面是幾個小袋子——打開以後發現裏面裝的是不同品種的糖。被一大堆糖袋子壓在最底下的則隱約可以看出來是一個用布包的很仔細的長條狀物品。

看到它的一瞬間,八重一下子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裏面是什麽東西。

之前的糖袋子被她統統拿出來在一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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